時希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他的渾身像是籠在了一層濃濃的黑霧中, 他的臉, 盛若溪怎麽都看不清楚。她能看到的他腳底下的陰影, 以及陰影之外的暗光。

她的手順著他的肩膀滑下來，直至他的手背, 停頓了幾秒後，握緊……

時希明眉心一動。

盛若溪拉著他的手，把他拽了起來。

什麽話也沒說。

時希明懵懵地看著他。

盛若溪就這麽牽著他的手, 把他帶進了客廳，把黑霧和暗光關在了門外。

時希明被盛若溪帶到沙發坐下來。

那幅暮晚蘆葦飛鳥畫就在他的正前面。

盛若溪走到廚房, 拽開冰箱門, 在上層保鮮拿了兩個漂亮玻璃罐，一個盛滿蜂蜜, 一個裝滿檸檬百香果醬。這是盛葵小可愛孝敬的。

她背對著時希明, 默默站在那裏，光影投射在她的肩膀上。手中的木勺挖了一勺蜂蜜，想到時希明偏愛酸味，果醬放多了一勺。溫水沖泡進去，甜甜酸酸的味道充盈在空氣中。

她端了一杯，遞到時希明手心裏, “喝點吧。醒醒酒！”

時希明悶聲道了句謝謝。許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方才說的那句話太過丟人, 現在他的頭一直沒擡起來。

盛若溪：“喝完, 歇一會, 就回去吧。”

時希明楞了下, 抱著暖心的水杯。

他垂著眸，輕聲道：“若溪，對不起。”

對不起這三個字，在他的心裏盤旋了很多年。很多人對不起他，可他唯獨對不起盛若溪。

盛若溪深吸一口氣，“現在說這些做什麽！”

時希明擡起頭，“那年，我雙腿骨折，坐著輪椅去學校。你跑到教室要看我，我死活不願意轉身讓你看我的兩條斷腿。我覺得你好煩，那麽大聲喊我的名字，所有人都看著我。”

說到這裏他苦笑一聲，“明明心裏暖得一塌糊塗，卻因為無法控制的情緒對你那樣。現在想來，我還真是渣！”

盛若溪抿了下唇，“你當時連續遭遇兩次不幸……我能理解！再說，都過去那麽多年了，還說這些做什麽！”

時希明搖搖頭，“以前，我總覺得我有很多機會跟你表明心跡，可錯過了一次又一次。”

盛若溪默默看著他。

時希明揚起頭，靠著沙發，滿身的愴然。

“我想去河邊透透氣，你一直在背後悄悄跟著。其實我知道你在後面……”

盛若溪一楞，“你知道？”

時希明嘴角一撇，“要是我說，我不看你，僅憑腳步聲就能認出你，你信嗎？”

盛若溪失笑，“不可能！”

時希明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好笑事情，坐直身體，“我想起我第一次見你的場景。”

盛若溪挑起眉，這人竟然連這事都記得。

“當時你和你大姐從車上走下來，一臉乖巧地跟司機說再見。你大姐那時候已經有大姐大的勢頭，拽住一個小男生敲著他的額頭說什麽。你站在一旁，腳下踢著小石子，左一下，右一下，來回踢著玩。好像這是多麽了不得的有趣事情。然後你突然看到我在看你，趕緊擺正姿勢，瞬間恢覆窈窕小淑女的姿態。”

盛若溪窘了下，“哪有？”

時希明一臉篤定，“這個場景後來在我的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，每個細節我都能想起來。絕對沒有錯！”

盛若溪的心顫了一下，像是平靜的湖面終於有了漣漪，一圈圈把她包裹起來。

“我覺得你很可愛，朝你笑了笑。誰知道這一幕被你大姐看到，她啊，立馬舉起拳頭朝我揮了揮，警告我離你遠一點。”

盛若溪：“我都忘了。虧你還記得這麽清楚！”

“我便記得了你。對你念念不忘。所以，你覺得後面你單獨遇到我幾次都是巧遇嗎？”時希明在酒精的慫恿下，把當年幹的那些事都自己抖摟出來。

盛若溪才知道這人心裏藏的都是什麽，才知道當年兩人在水杉岸邊的偶遇，在牡丹花園交換手機號，在圖書館前共同看書，都是他藏了心思的刻意安排。等自己一步步落入他的眸底，他家中生變，一切從此變了個天翻地覆。

時希明說了一件，自然不想再藏著其他。

他幽幽道：“四年前，我得知你來法國參加電影節，我用了關系，冒著被時行一發現的風險，去酒店偶遇你。你不知道，我是用什麽方法壓抑著把你狠狠摟在懷裏的念頭。我怕你有了新歡，忘了我這個廢人。我怕你見我連面都不認識，更不會說聲好久不見。我更怕你見我打我罵我，讓我滾。”

盛若溪聽到這裏儼然已經失控，眼圈泛了紅，雙肩微微顫抖。

“幸好。當時我們見面的狀況不算糟糕。你有你的矜持，我有我的姿態。”

“我聽嚴瓏說當時時家派了人去害你？”盛若溪忍了忍還是問出這個問題。

時希明點點頭，“是。”

他神色悲傷起來，“那晚我們聊得多開心啊，就好像從未分開過一樣。第二天一早，我想起你說你討厭夠了法國的長棍面包，想吃家鄉的小籠包，我便起早去一家中餐廳給你買。”

盛若溪苦笑一聲，“然後你遇到了殺手？”

時希明嗯了一聲，“就在走廊裏，迎面撞到。我擔心你，怕你受牽連，把那人引至頂樓。”

盛若溪：“所以被殯儀車拉走的人是他，不是你？”

時希明再次點點頭，“是。時行一一直想除掉我。剛開始他還顧忌著那些宗族長輩，後來賴靜雲把他鼓動得連一點父子情分也不顧了。最終還是派人不遠萬裏來除掉我。當時我剛剛創辦飛鳥購，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。實力有限，護不了我自己，更護不了你。只能詐死，麻痹他們，讓他們沒有一點防備。”

其實不用他講，盛若溪也猜到了幾分。

知道對於當時他來說，這確實是一件難以取舍的事情。

“現在我奪了時行一的董事長位置，成為時光集團的實控人，我還要把他趕出時家大宅。有人說我狠心，可他們不知道我母親……”

說到他母親，時希明神色激蕩起來，“我母親溫柔漂亮，人人稱讚。她是時家獨女，時光集團的千金大小姐。她本該一生順遂，要什麽得什麽，卻不成想命運和她開了個大大的玩笑，讓她偏偏看上了當時還是普通職員的陸行一。陸行一哄著外公，娶了我母親，改姓為時。他本該心懷感恩，卻和賴靜雲這個女人從婚前就背著我母親私會，連孩子都生了兩個。我外公去世後，時行一露出馬腳，我母親察覺出他的不軌，原本想讓他卷鋪蓋走人，突然就出了車禍，人就這麽沒了。”

盛若溪第一次從時行一口中說他母親的事情。母親早逝，讓時行一性格大變，母親二字也成了他心中不可觸碰的傷口。

“雖然我沒有證據能證明我母親的車禍是時行一策劃的，但母親死的時候帶著痛苦，這筆賬我要算在他的頭上。”

時希明說了很多，從來沒有跟人剖析過的內心世界，對著盛若溪毫無隱藏。

許是後來酒勁上頭，時希明說著說著語速變緩，最後抱著枕頭睡著了。

盛若溪推了他一下，然而他紋絲不動，睡態酣然。

留他在這裏有些尷尬，可總不能把他趕出去。

沒辦法，盛若溪只能把他的姿勢擺正，給他腰間搭了一件毛毯。

時希明的鼻頭微紅，眼角微紅。這人喝多了酒原來是個話癆。說了那麽多心裏話，不知道他明天清醒過來後會不會後悔。

就在這時，手機響起。

盛若溪趕緊拿起來，一看是趙顯娥打來的。

現在都半夜一點鐘了，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肯定是小寶出了事。

盛若溪聲音顫抖起來，“怎麽了？”

“小寶突然發燒，我正準備抱他下樓。”

盛若溪驚呼道：“發燒？多少度？”

說完，她瞥見時希明哼哼了兩聲，趕緊壓低聲音道：“我馬上過去。還是去聖心醫院。”

趙顯娥：“若溪，你不用太著急。千萬別讓人看到了。”

盛若溪顧不得這些，囑咐了她兩句趕緊掛了電話，去臥室找出衛衣帽子口罩，全身武裝起來。

以最快速度沖到門口，才發現客廳沙發還睡著時希明。

見他睡得沈，想必沒有那麽快時間醒過來，盛若溪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趕緊去見小寶要緊。

聖心醫院距離盛若溪的家有二十裏，她開了車徑直朝醫院開去。

趙顯娥抱著小寶打了個的士也往醫院沖去。

雲馳得了信，趕緊給盛若溪打電話，“若溪，我已經讓我姐安排好了。沒事，小孩子經常發燒，那是長個子。你自己開車千萬開穩了啊。”

雲馳的姐姐雲英是聖心醫院的院長。自己人好辦事，雲英替弟弟保守秘密，趙一鳴出生後但凡去醫院就診都在聖心醫院的診室。

盛若溪說了聲我知道，又使勁踩了一腳油門往前沖去。

到了醫院，她直接坐電梯到頂樓。

恰好趙顯娥抱著趙一鳴也沖進了醫院。早有醫生護士在門口等待，見人來了，趕緊推出病床把趙一鳴一路推到了頂樓。

盛若溪一見到可憐的小寶立馬就哭了出來。

“小寶，小寶。媽媽來了。你看看媽媽！”

趙一鳴小臉被燒得紅撲撲的，對盛若溪的呼喚沒有任何呼應。

醫生拿著耳溫槍在趙一鳴的耳蝸叮了一下，“399度。病人高燒，有暈厥的現象。快推進急救室，進行降溫處理。”

盛若溪：“怎麽會突然燒這麽高？小寶！小寶！”

趙顯娥扶著她，“若溪，你把小寶交給醫生。他們有辦法，只要退燒就沒事了。”

盛若溪沒辦法，只能眼睜睜看著醫生把小寶推進急救室。

“下午你給我發微信的時候，他還好好的。”

趙顯娥滿臉的愧疚，“晚上睡覺前我看他精神不怎麽好，就催著他趕緊上床睡。等12點的時候，我去他房間，一摸他額頭覺得不對勁，再摸他的脖子和肚皮，燙得厲害。我趕緊給他貼了退燒貼，就給你打電話。”

“或許下午出去小區玩滑滑梯，沾染了誰家小朋友的病毒，最近天氣轉涼，病毒就開始冒出來。他們幼兒園好幾個孩子發燒咳嗽，不停地請假。是我沒照顧好小寶，若溪對不起啊。”

盛若溪擦了擦眼淚趕緊道：“趙姨，你可千萬不要這麽說。你照顧小寶盡心盡責，就連我這個做媽的都比不上。我是太著急了，沒見過他發這麽高的燒。”

趙顯娥嗯了一聲，“我兩個孩子，第一個孩子生病發燒急得要死要活，第二個孩子生病發燒我就淡定很多。習慣就好。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。原本我都不想跟你講，怕影響你休息，明天你還有工作。可你也知道，小寶一生病就變得很粘人，要是醒過來沒見到你，估計會哭得厲害。我怕哄不住。”

盛若溪：“是。我是他親媽，這個時候我要是不在他身邊，他該多恨我！”

這時雲馳也來了。

盛若溪：“你怎麽跑來了！我和趙姨在這就行了。你趕緊回去！”

雲馳：“我沒事。剛好好久沒見我姐。小寶怎麽樣啊！”

盛若溪把情況跟他講了下，雲馳寬慰她，“小孩子發燒只要沒有抽搐，問題就不大。等會燒一退，保證他又生龍活虎地叫你媽媽。”

盛若溪嘆了口氣，“養孩子真是太難了。我覺得比演戲都難。”

果然，不到半個小時，醫生走出來說根據驗血結果，趙一鳴得了病毒性感冒，高燒是其中的癥狀。現在已經掛了吊針，退燒藥打進去，一會燒退了，人就會醒過來。

盛若溪三人松了口氣，趕緊向醫生道謝。

這位醫生是雲馳姐姐雲英專門叫來照顧趙一鳴的，對他的情況比較了解。他幾次發燒咳嗽甚至肺炎都由這位醫生看顧。

盛若溪趕緊沖進急救室，趙一鳴病懨懨地躺在那裏，眼睛緊緊逼著，當即她眼淚又落了下來。

趙顯娥勸慰道：“若溪，你可不能再哭了。明天眼睛腫了，怎麽拍照？”

“小寶躺在這裏，我心裏難受。”盛若溪哽咽道。

雲馳道：“趙姨，麻煩你給若溪倒杯水來。謝謝啊！”

趙顯娥嗯了一聲，嘆了口氣走了。

雲馳坐到盛若溪旁邊，“若溪，你能藏小寶三年，你能藏得了他十年？以前我勸你把他藏好，是因為你的事業蒸蒸日上，受不得這樣的事件影響。現在你的事業也穩定了，小寶活生生一個孩子，他得有人陪，有父親母親照顧。先不說他爸爸，你要是也不能正大光明地照顧他……我怕……”

他猶豫了下，繼續道：“不管怎麽說，小寶得知道他有爸爸，他的爸爸還活著。”

盛若溪搖了搖頭，“我現在好亂，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。”

兩人說話間，誰也沒註意到趙一鳴的睫毛動了動。

這場高燒來的快，去的也快。到了後半夜，趙一鳴醒過來，喊著肚子餓。

醫生預料到他會這樣，早早地讓廚房做了軟糯的小米粥送過來。

盛若溪親自拿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餵著。

趙顯娥：“小寶啊，你可嚇死你媽媽和奶奶了。就連雲馳叔叔也嚇得膽子都沒了。”

趙一鳴咽了口稀飯，“對不起。讓你們擔心了。我也不想生病。”

趙顯娥一楞，趕緊道：“小寶，奶奶只是說兩句，你不用跟我們說對不起。”

盛若溪有些哀傷。小寶明顯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。小小年紀能夠為別人著想，生怕給別人增添麻煩。

這是好事，但也說明這孩子沒有安全感。別人家的小孩在他這個年齡，還是渾玩撒野，恣意隨性。可他已經開始收斂小性子，做事穩重得不像個孩子。

雲馳方才的話說到她的心坎上。

可不管怎麽說，趙一鳴是她盛若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，跟時希明無關。

讓她告訴時希明孩子的事，萬萬不可能發生。

但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解決，確實要好好考慮了。

一夜沒睡，盛若溪一點也不覺得困。

早上九點她還約了一個時尚策劃團隊談論事情。

跟趙一鳴約好晚一點再來看他後，盛若溪和雲馳先走一步。

上午又換了一種藥，趙一鳴服用了之後睡了一覺，然後精神大好起來。

趙顯娥畢竟年齡到了，熬了一晚上只撐不住，讓護士幫忙照看趙一鳴，她躺去隔壁臥室補覺。

趙一鳴小可愛見狀，趕緊給盛葵打了一個電話，準備告訴她醫院名字，然後撒嬌央著她來醫院看望他這個小病號。

盛葵哪能抵擋這種吃了可愛多長大的孩子，當即拋下安錦丞，打了車跑來聖心醫院。

安錦丞：“……”既然她這麽喜歡孩子，可以考慮多生幾個。

盛葵哪裏知道安錦丞心裏的惡劣想法。

她擔心趙一鳴的身體，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病床上乖乖躺著等她。可等到了醫院，還是瞧見這孩子，站在病房門口，踮腳遠望，一臉期盼。

盛葵立馬沖過去，把他抱在懷裏，“小寶，好點了嗎？還有沒有不舒服？”

趙一鳴嗯了一聲，指了指自己的頭、喉嚨，“這裏，這裏都還有一點點痛。我是男子漢，我不能哭！”

盛葵心都快化了，“哎呦呦，小寶最棒了。看姐姐給你買了什麽？”

她從身後拿出一個變形金剛，“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？”

趙一鳴接過來，嘿嘿笑道：“只要是姐姐送的，我都喜歡。”

盛葵對這種小可愛無以為報，只能摟著他狠狠親了兩口。

趙一鳴拉著她的手走進病房，噓了一聲，“我奶奶在隔壁睡覺，我們不要吵醒她！”

盛葵哦了一聲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昨天是你奶奶送你來醫院的嗎？”

趙一鳴點點頭，“還有我媽媽！”

盛葵：“哇。你媽媽也來了？她在哪？”

趙一鳴嘆了口氣，“去工作了！”

盛葵哦哦兩聲，“沒事，姐姐陪你玩好不好？”

趙一鳴開心極了。拉著盛葵坐下來，把變形金剛的零部件一件一件拆開，然後推給盛葵，“姐姐，你幫我再裝上！”

盛葵看著滿滿的零件，“……小寶，姐姐手殘，你幫姐姐好嗎？”

趙一鳴：“好呀！”

盛葵：還真是容易哄騙。

還別說，趙一鳴的腦速和手速相當厲害。明明這些連盛葵都記不住的零件，到了他的手裏，不過幾分鐘時間，立馬還原。

盛葵震驚臉，“小寶，你太牛掰了。你的智商至少180吧？”

趙一鳴聳聳肩，“不知道。”

盛葵更心疼這孩子，媽媽常年工作忙，爸爸常年不見人，身邊只有一個年紀大的奶奶照顧。這孩子能長成這樣已經算相當不錯了。

這期間，醫生護士進來一波又一波，不停地給趙一鳴測體溫，查看狀況。

他們有的人認識盛葵，有的人不認識盛葵。不管認識不認識，他們簽了保密協議，這間病房裏的所有秘密都不許說出去。

所以他們以為盛葵知道趙一鳴是她二姐盛若溪的孩子。

趙顯娥醒過來的時候，看到盛葵坐在地上陪趙一鳴玩玩具，當場嚇得雙腿一軟。

盛葵聽到聲音回頭一看，趕緊站起來，恭敬道：“趙奶奶，你好，我是那次貓的主人的妹妹。是小寶撿了我家貓。”

盛葵艱難解釋自己的身份，趙顯娥自然不需要，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，只能打著哈哈，“我家孩子真喜歡你。上次你送他皮卡丘，這次你又給他買了變形金剛。真是讓你破費了。”

盛葵趕緊擺手，“沒事沒事。我和小寶有緣。這點不算什麽。”

趙一鳴：“奶奶，我媽媽什麽時候回來。我要介紹小姐姐給她認識哦。”

趙顯娥嚇得臉色一變，“小寶，你媽媽說過等會回來嗎？”

趙一鳴一聽立馬委屈起來，“媽媽是不是又要說話不算話。她剛剛走的時候，明明說過等會就回來的。”

盛葵上前哄道：“小寶。下次等你媽媽不忙了，我再好好跟她打招呼。不急哈。”

趙一鳴不高興，“奶奶，你給媽媽打電話，讓她一定要回來。”

趙顯娥沒辦法，趕緊走到走廊，給盛若溪打了一個電話。

“若溪，你在哪？五小姐來病房看小寶。小寶吵著讓你回來，說要介紹你們認識。”

盛若溪大吃一驚，在電話裏喊道：“什麽？”

這時盛葵從病房裏走出來。

趙顯娥倒吸一口氣，不知道盛葵聽到沒，趕緊捂住手機，問：“盛小姐，你這是去哪？”

盛葵笑了下，“我下樓去拿外賣。小寶剛才吵著要吃奇趣蛋。”

趙顯娥點點頭，“你有心了。”

盛葵擺擺手沒說什麽，徑直朝電梯走去。

趙顯娥見她走遠，這才拿起手機壓低聲音道：“若溪你在哪？”

盛若溪：“我在電梯裏，馬上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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